漢學課程 | 笠翁對韻-第23集-01

漢學課程 | 笠翁對韻-第23集-01
老師：剛剛在車上我心情也蠻好的，我希望凱莉跟凱蒂，妳現在也正好在線上，她們昨天不但把她們的字號，那個很早就傳了，她們還把她們吟詩，她們的吟詩也經過錄音檔傳給了師姐，剛剛師姐在車上讓我聽。好，第一首〈床前明月光〉，妳們兩個地方的韻還沒有拉夠，就是第三句，舉頭，後面那個音轉過去，舉頭望明月，低頭思故鄉，就是那兩個頭字。因為學生來了，我們跟她檢討她就會進步。
來，清明時節雨紛紛，妳們的第三句的那個有，清明時節雨紛紛，路上行人欲斷魂，借問酒家何處有，高呼猛烈強，就這個地方那個味一定要到，牧童遙指，又是上聲，指，杏花村。那個嗯，那個音好像是含在喉嚨，並沒有啊，並沒有出來。你慢慢學慢慢會的時候，襯音就會慢慢的收。好，這是妳們第二首上聲的地方。
〈春夜洛城聞笛〉，昨天的，她們馬上學，兩個姐妹一起合唱。妳們第一句起音低了，第一句起音低就顯得亂。我記得我昨天給你們的是，散入東風滿洛城，我的講義是春風還是東風？我記得是東風，是吧？我看一下。因為她們唱的是春風，兩個人都唱春風我就嚇一跳。昨天給你們是東風還是春風？散入東風滿洛城，妳們唱錯了這個地方。妳們的誰家玉笛，起音非常重要，起音是搶那個first impression，第一印象給人家你這個曲子能不能聽下去，所以妳們起音那個地方亂了，後面兩句唱得不錯。我再唱一遍，我們現場的人也再一遍，你們聽聽看：「誰家玉笛暗飛聲，散入東風滿洛城；此夜曲中聞折柳，誰人不起故園情。此夜曲中聞折柳，何人不起故園情。」何人，我講過，因為第一句是誰家，能夠迴避就迴避，有個版本當然是誰人我才會一直記得，我們唱何人。
來，我們現場同學，我們先把〈春夜洛城聞笛〉，因為同學唱給我聽了，所以我就再教一遍，大家複習一遍，「誰家」，三四：
同學：「誰家玉笛暗飛聲」。
老師：聲音放出來。
同學：「散入東風滿洛城；此夜曲中聞折柳，何人不起故園情。此夜曲中聞折柳，何人不起故園情。」大家一定要清楚記得，幾種詮釋詩詞的方式，你到了唱，憑良心講，必須要有些喉嚨，因為你要唱出來，人家要聽。如果你要吟，吟哦，自己誦讀的時候無所謂，所以吟哦的時候你不必太多拘束，清明時節雨紛紛，因為那是你自己對詩的感受。也許哪天someday你當老師，要把這個聲情傳給你的學生，也許那個聲會有一點點影響，但是絕不影響你感情的表達。在學校好多學生都問我，「老師，我天生是音痴，我的聲音如何這般，可是又很欣賞你們吟誦」，我說你就開口，一次不行兩次，兩次不行三次，慢慢你就會覺得，「我原來這樣子出聲是感到比較和諧的」，那就讓人家感覺到真的是溫柔敦厚的感觸就會出來。
我們把前面這個，今天要講四支，我們把三江韻，OK，把三江韻念一遍，看看你昨天碰到的問題，我的助理有沒有在早上都調整好了，我一看是調整了。來，「奇對偶，隻對雙」，三四：
同學：「奇對偶，隻對雙。大海對長江。金盤對玉盞，寶燭對銀釭。朱漆檻，碧紗窗。舞調對歌腔。興漢推馬武，諫夏著龍逄。四收列國群王伏，三築高城眾敵降。跨鳳登臺，瀟灑仙姬秦弄玉；斬蛇當道，英雄天子漢劉邦。」
老師：我們看第二段，來，「顏對貌」，三四：
同學：「顏對貌，像對龐。步輦對徒杠。停針對擱筑，意懶對心降。燈閃閃，月幢幢。攬轡對飛驤。柳堤馳駿馬，花院吠村尨。酒量微酡瓊杏頰，香塵沒印玉蓮雙。詩寫丹楓，韓女幽懷流御水；淚彈斑竹，舜妃遺憾積湘江。」
老師：所以我說江的韻非常少，它用了兩段，你看只剩下黑黑那幾個。黑黑那幾個怪字，大概你只有窗戶的窗也許你還會常用到，其他的字都很少用，對不對？都很少用。所以你看窗戶的窗其實他在這邊，這邊他也用到了那個窗，他也用進去。所以他不曉得怎麼挑，挑出了兩個，一個有畫一個沒畫出來，其實李漁有一句用上了。
好，我們看今天四支韻。來，我們先念第一段，「泉對石」，我這樣念你說石是仄聲還是入聲，你們就按照你們的first impression，就這樣念，我們等一下再來檢討它的平仄。三四：
同學：「泉對石，幹對枝。吹竹對彈絲。山亭對水榭，鸚鵡對鸕鷀。五色筆，十香詞。潑墨對傳卮。神奇韓幹畫，雄渾李陵詩。幾處花街新奪錦，有人香徑淡凝脂。萬里烽煙，戰士邊頭爭保塞；一犁膏雨，農夫村外盡乘時。」
老師：好，很好。我在念的時候，或是我在唱任何詩詞，因為我對任何一個平仄聲，或是平上去入很熟，所以你叫我念泉對石，我是不會這樣，念不出來的，所以你看我剛剛說泉對石開始，我會這樣念。我用我的概念詮釋告訴你石頭的石是怎麼樣？入聲。我說過了，在臺語裡頭石頭石它是入聲，石頭你念讀音它還是入聲，所以我們已經是很敏感。那個石字並不是出律，而是它是入聲，上古平聲。那些字好好整理對你很有用。
再下來，哪一句？我們也碰過了這個字，「幹對枝」，沒有問題。下面，「吹竹對彈絲」，應該是什麼對什麼？仄仄對平平，彈絲平平，沒有問題，請問吹竹？會不會覺得怪怪？吹。好，請記得，這個吹挺麻煩，如果按照這邊很明顯它是一個動詞，因為吹對彈。這個吹有兩個讀音，當動詞的時候它讀平聲，所以這個地方的吹它是第一個字，它平聲，的的確確它出律了，它應該是仄仄。那個竹我們說過竹，竹枝，所以那個竹是現在念二聲，其實古代是入聲，跟石頭的石一樣。所以你就知道這兩個結構，動詞對彈，竹對絲，所以你就知道吹是出律，就只有這個字。但是請記得竹沒有問題，因為竹入聲就是仄聲。但是請記得，吹如果念ㄔㄨㄟˋ，臺語裡頭吹鼓吹，吹鼓吹，其實吹鼓吹的時候那個鼓吹，那個字發音是錯的，鼓吹，那個吹，當樂器的時候，鼓是打的，打擊樂器，吹就是吹的樂器，彈是彈奏的樂器，所以它當樂器的時候，這個吹念去聲，念ㄔㄨㄟˋ。當然我這個地方，我絕對不會叫你說，ㄔㄨㄟˋ竹對彈絲，不會這樣，因為它當動詞用。聽得懂嗎？吹這個字平仄兩讀，平聲的時候，就是我們吹，動詞，吹簫、吹笛；仄聲的時候是指要憑吹表演的那些樂器，像簫、笛、笙，都可以ㄔㄨㄟˋ，當吹出來的樂器就念ㄔㄨㄟˋ。要記得這個字，平仄兩讀。
好，下面「山亭對水榭」，沒有問題。竹，當然知道我剛剛講的竹與絲，你只要弦樂器就叫做絲。所以說我們絲竹貫耳，不管你吹的，不管你彈的，都是深深進入我的耳朵。山亭沒有問題，我們到了山上，常常有些地方，你要人家歇歇腳或是看看風景，或是有一個可以眺望的地方都會建個亭子。在都市你比較不會看到，在鄉下真的有好多好多的善心人士。我說過我是花蓮山海滋養的一個小孩，只要到一個地方，比較遠的地方，或是比較高山，路的拐角處，你就會發現不曉得是誰，我們也不曉得是誰，後來才知道大人講說是哪一家的人，他就會做一個小茶几，擺個茶水在那邊，讓登山的或是什麼，讓你去弄茶水。我們現在好多的寺廟在山上，你看出家人到這河邊去挑挑挑。挑水也是一個功課，挑水它的學問，你看那麼辛苦的打水，要到山上去。師父來看你有沒有入道，心有沒有靜。我們在鄉下，你為了怕那個水濺出來，通常會用芋頭的葉子，它的葉，或者說你看很像那個大的葉子，或是香蕉葉蓋住，免得水溢出來弄髒了環境。或者說有些挑糞，我們古代糞也挑，在鄉下糞是挑來堆肥的，因為它並不像現在水龍頭，不是這樣。所以那個挑也是一個學問。你如果剛入門，剛要做什麼，日常生活就是你的功課，就要看看你磨鍊到什麼地步。有些人能夠挑到那個水，一點濺出來都不會，那才功夫到家。磨鍊你的性子，急不得也。你想想看從溪底挑到山上，人家放在那邊，所以一滴水都是像甘泉一樣，你要惜福，你要珍惜。所以我們常常講說，給你一點點滴之水，你要泉湧以報，就是這樣。登山好累，一轉角看到人家擺個茶壺，多貼心！只要山上有寺廟，基本上出家人的心腸很良善，他們都會給那些世上大眾。
所以山亭你可以。水榭呢？我剛剛講山你可以瀏覽山景，水，我們要納水上的涼風，看看蕩漾的水氣，我們就會在水邊，木頭蓋一個逗留的地方，就叫做榭。山亭水榭，我想這大家應該也蠻知道的。
「鸚鵡對鸕鷀」，抱歉，我還沒有把全部的平仄看完，我已經解釋了，違反了教課的原則，我們還是把它對完，抱歉，我剛剛為了講吹竹就開講了。山亭對水榭，平平對仄仄沒有問題。那麼鸚鵡對鸕鷀？鸚，對了，這個沒辦法，它就是一個平聲。請問鸚是本地的還是外來的？你能不能說那個鸚在學我說，那個鵡在學我講？不能，鸚鵡絕對是外來的。我上一次說過錢穆先生的統計。鸚，第一個字它出律了。鸕鷀，沒有問題。所以鸚鵡的鸚有問題。
好，底下這一節，這一小節，應該是好多字你要特別記得。「五色筆」它的平仄是什麼？你直接念過去這五色筆三個字都什麼？仄仄仄。我說過在所有的聲調裡頭，孤平是最忌諱的，所以李漁孤平避得非常緊，我這樣全部看過了，大概一個地方還是兩個地方有問題。像這樣仄仄仄，孤平最忌諱，再來就是孤仄，平夾仄，這可以比孤平更鬆，三個平，平平平也忌諱。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，李漁對韻裡頭平平平似乎沒有出現過，跟孤平一樣非常的少，但是仄仄仄卻出現了，在這個地方，所以這是少見的音律。五，也沒有說要念平聲，照道理講這邊要對的是平仄仄，仄平平，「十香詞」。所以十你知道又是入聲，十，所以它並沒有出律。那個五它在第一個字，它沒辦法。我講過典故就是五色筆，我們沒有聽過三色筆，沒有聽過兩色筆，後面看典故你就知道，原來五色筆被人家收掉了，才情就沒有了，這也蠻有意思的故事，所以這不能動。
這就好像說，我說一平可以對三好，那極樂寺四好，這是我們的標竿，說老師我用四好能不能？如果對平仄而言，我要你非常的工整，當然我會告訴你是不是想其他的方法來對。但是如果你要宣揚我們就是四好：安好心，說好話，讀好書，做好事，那麼何妨這個四就不必顧了。你不要說我的一平是仄平，我的四好變仄仄，四，好可惜，可惜但是有意義，我們就不動它。就像五色筆這個地方，他只好做這樣處理。這我替他這樣解釋，等一下我們才看那個故事。好，十香詞的十出現了，十，沒有問題。
再來，「潑墨對傳卮」有沒有問題？對，潑，你如果會念了，ㄆㄛˋ，ㄆㄚˋ，ㄏㄨㄢˋ，都是入聲，所以也沒有問題，只要你知道它是上古的入聲字，所以你就知道仄仄對平平，所以這個也沒有問題。
好，下面來一下，「神奇韓幹畫，雄渾李陵詩」，有沒有問題？神奇，平平對仄仄，平平平仄仄，下面應該是仄仄仄平平對不對？所以你知道，假如「渾」這個字可以平仄兩讀的話，渾又等於我們現在講說混，一個三點水再個昆那個字，所以絕對沒有問題。平常你念的時候都念雄渾雄渾，渾然一體，但是那個字也可以念混，混元什麼的混怎麼樣，所以也可以念仄聲。如果念仄聲，那就是第一個字，雄字平仄不合，它在第一個字。渾在第二個字，絕對非常關鍵，變成平仄仄平平，第一字不論，它也合律了，合規矩，知道嗎？所以這個地方要念的時候，怎麼念？雄渾（ㄏㄨㄣˊ）念成什麼？雄渾（ㄏㄨㄣˋ），知道沒有？因為它是平仄可以兩讀的。渾跟混都是渾然一體，你看我們說他喜歡鬼混，人家已經規範很清楚，他偏偏毫不在乎，反正那個也叫做混。聽過混水摸魚吧？你也聽過渾水摸魚吧？渾水就污濁的水，如果要念混水摸魚，污濁的水裡頭你也亂撥亂拉的，所以這個字絕對沒有問題。雄渾李陵詩，格律上你絕對可以念仄聲，平常跟人家講話雄渾，絕對沒有問題。
來，下面七字句，「幾處花街新奪錦」，平仄是什麼？仄仄平平平仄仄，有沒有看到「奪」？各位，這個奪又是入聲。所以我是覺得李漁真是很用心的，我在想他大概已經知道，好多人對這個入聲字大概慢慢會有痛苦，我不曉得他有沒有叫做fortune teller，叫做先見之明，他如果知道說北方音把南方的入聲字都混掉了以後，他大概蠻憂心，你看編了好多這種，我們現代念平聲，後來念平聲，上古作入聲的字。這個字ㄉㄨㄢˋ，臺語ㄉㄨㄢˋ，我們就會念ㄉㄨㄢˋ，奪，所以絕對是個入聲字，所以它並沒有出律。
好，下面好好看，「有人香徑淡凝脂」，有沒有出律？「有」，還有？「香」，非常好，它的平仄是平平仄仄仄平平，所以就造成一三相救，也就是我們講本句自救。所以你就看，因為它那個人，第二個字它是平聲。如果那個香徑的香，如果有人草徑，假設這樣幾處花街，你說花可以對草徑，一草跟一有，兩個仄聲就夾了一個人，孤平，非常嚴重的聲律問題。有沒有看到？所以我說他很細心處理，有人香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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