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首經典《蝶戀花》：柳永的深情，蘇軾的傷感，傳世名作賞析

1.《蝶戀花·伫倚危樓風細細》
宋·柳永
原文：
伫倚危樓風細細，望極春愁，黯黯生天際。
草色煙光殘照裡，無言誰會憑欄意。
擬把疏狂圖一醉，對酒當歌，強樂還無味。
衣帶漸寬終不悔，為伊消得人憔悴。
柳永這首《蝶戀花》充滿了對春天的憂愁和對情感的無奈。開篇的「伫倚危樓風細細」描繪了詞人在高樓上迎著微風，凝望遠方，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春愁，這種愁緒像是從天邊慢慢升起，渲染了整個天際。接著，詞人以「草色煙光殘照裡」描寫了落日餘暉下的草色和煙霧，環境顯得靜謐，但詞人內心的沉重卻無人能懂。
第三句「擬把疏狂圖一醉，對酒當歌，強樂還無味」表現了詞人試圖藉酒消愁，但即使對酒當歌，也無法真正讓自己快樂，強顏歡笑背後是無盡的痛苦。最後兩句「衣帶漸寬終不悔，為伊消得人憔悴」更是脍炙人口的名句，將愛情中的深情和無怨無悔表達得淋漓盡致。儘管日漸憔悴，衣帶漸寬，詞人對心中那位「伊」的思念依然執著，這種情感的執念令人動容。整首詞通過細膩的景物描寫和內心世界的表達，展現了柳永的深情和無奈。
2.《蝶戀花·翠苑紅芳晴滿目》
宋·歐陽修
原文：
翠苑紅芳晴滿目。
綺席流鶯，上下長相逐。
紫陌閒隨金坜轆。馬蹄踏遍春郊綠。
一覺年華春夢促。
往事悠悠，百種尋思足。
煙雨滿樓山斷續。人閒倚遍欄干曲。
這首詞描繪了一個明媚的春日景象，作者歐陽修以「翠苑紅芳晴滿目」開篇，讓讀者感受到春天的美景。滿眼的翠綠苑囿和紅色的芳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，畫面感十足。接著，「綺席流鶯，上下長相逐」描繪了燕子在華麗的座席間自由飛舞，充滿了動感與生機。此句也表現出詞人對春日生機勃勃景象的讚美。
「紫陌閒隨金坜轆，馬蹄踏遍春郊綠」進一步描寫了詞人閒步在春日的郊野，馬蹄聲伴隨著他走遍了這片綠意盎然的春天。下片中，「一覺年華春夢促」反映出詞人對時光流逝的感慨，春光雖好，但年華易逝，彷彿一場短促的春夢。隨後的「往事悠悠，百種尋思足」道出了詞人對過去往事的無盡回憶，充滿了思緒萬千。
最後的「煙雨滿樓山斷續，人閒倚遍欄干曲」則將詞人的情感推向高潮，整個世界被煙雨籠罩，遠山時隱時現，詞人倚欄凝望，百感交集。此詞既表現出春天的美好，又流露出對時光無情流逝的感慨，具有極強的情感張力。
3.《蝶戀花·春景》
宋·蘇軾
原文：
花褪殘紅青杏小，
燕子飛時，綠水人家繞。
枝上柳綿吹又少，天涯何處無芳草。
牆裡秋千牆外道，
牆外行人，牆裡佳人笑。
笑漸不聞聲漸悄，多情卻被無情惱。
蘇軾的這首《蝶戀花》是一幅生動的春日圖景。開篇的「花褪殘紅青杏小」點出了春天花謝的景象，鮮豔的花朵已經凋零，只剩下青杏微小地掛在枝頭，這種「殘紅」之景與春日的悄然消逝相對應。接著「燕子飛時，綠水人家繞」描繪了燕子飛翔在青翠的河岸邊，人家隨著流水而建，充滿了生活的氣息。
第三句「枝上柳綿吹又少，天涯何處無芳草」表現了時光的流逝，柳絮在風中越來越稀少，似乎在暗示春天的逐漸消退。但蘇軾隨後以一句「天涯何處無芳草」來表達豁達的心態，暗示著人生中總會有新的希望與美好。
後面的「牆裡秋千牆外道，牆外行人，牆裡佳人笑」是詞中最著名的畫面，描繪了牆內佳人歡笑與牆外行人偶然經過的情景，這一幕充滿了生動的生活氣息。最後「笑漸不聞聲漸悄，多情卻被無情惱」則透出淡淡的憂傷，佳人的笑聲逐漸遠去，剩下的卻是多情者心中的無奈與惆悵。蘇軾用這種對比的手法巧妙地表達了生活中的多情與無情，讓人感慨不已。
4.《蝶戀花·欲減羅衣寒未去》
宋·趙令畤
原文：
欲減羅衣寒未去，
不卷珠簾，人在深深處。
紅杏枝頭花幾許？啼痕止恨清明雨。
盡日沉煙香一縷，
宿酒醒遲，惱破春情緒。
飛燕又將歸信誤，小屏風上西江路。
這首詞寫出了春日裡的抑鬱心情，趙令畤在這首詞中展現了對春天的複雜情感。開頭的「欲減羅衣寒未去」點出了季節交替時的寒冷尚未完全消散，即使想減少衣物，卻仍感到寒意。接著「不卷珠簾，人在深深處」展現了詞人處於深閨之中，珠簾垂下，內心的孤寂與外界隔絕，將環境與心境結合得恰到好處。
「紅杏枝頭花幾許？啼痕止恨清明雨」描述了窗外紅杏盛開的景象，與內心的傷感形成對比。啼痕指代眼淚，清明時節的雨水也像是止住了內心的哀傷，但情感的鬱結依然存在。「盡日沉煙香一縷，宿酒醒遲，惱破春情緒」進一步表達了詞人終日沉浸在淡淡的香煙中，宿醉後醒來，內心的煩躁和抑鬱依然存在，無法排遣。最後「飛燕又將歸信誤，小屏風上西江路」寫出了燕子傳信的誤會，對方遙遠的消息無法傳達，屏風上的西江路仿佛遙不可及，充滿了對遠方的無限思念。這首詞將細膩的情感融入春天的景色中，描繪出一種哀傷和無奈的情緒。
5.《蝶戀花·槛菊愁煙蘭泣露》
宋·晏殊
原文：
槛菊愁煙蘭泣露，
羅幕輕寒，燕子雙飛去。
明月不諳離恨苦，斜光到曉穿朱戶。
昨夜西風凋碧樹，
獨上高樓，望盡天涯路。
欲寄彩箋兼尺素，山長水闊知何處？
這首詞充滿了離愁別緒，晏殊以「槛菊愁煙蘭泣露」開篇，描繪了庭院中的秋菊和蘭花被晨露打濕的景象，蘭花如在哭泣，菊花在煙霧中顯得憂愁，點出了一種蕭瑟的氣氛。「羅幕輕寒，燕子雙飛去」進一步描寫了微寒的初秋，羅帳內的寒意隱隱襲來，燕子雙雙飛走，象徵著離別的開始。
「明月不諳離恨苦，斜光到曉穿朱戶」描繪了月亮的斜光照入朱紅色的門窗，明月雖然美好，卻不了解離別的痛苦。下片中「昨夜西風凋碧樹」用西風吹落碧樹來表現時間的流逝，秋天的到來加重了詞人內心的惆悵。「獨上高樓，望盡天涯路」是一句經典名句，詞人孤身登高，極目遠眺，無法找到心中所思念的人，這種無盡的思念和無奈令人心酸。最後「欲寄彩箋兼尺素，山長水闊知何處？」表達了詞人想要寄信給遠方的思念之人，但山長水闊，路途遙遠，思念無處寄託。整首詞以精緻的景物描寫和情感表達，將離別的痛苦表現得淋漓盡致。
6.《蝶戀花·月下醉書雨岩石浪》
宋·辛棄疾
原文：
九畹芳菲蘭佩好。
空谷無人，自怨蛾眉巧。
寶瑟泠泠千古調。朱絲弦斷知音少。
冉冉年華吾自老。
水滿汀洲，何處尋芳草。
喚起湘累歌未了。石龍舞罷松風曉。
辛棄疾的這首《蝶戀花》以一種蒼涼的調子表達了對時光流逝和知音難覓的感慨。開篇「九畹芳菲蘭佩好」描寫了滿谷的蘭花芳香四溢，象徵著美好的事物，但接下來「空谷無人，自怨蛾眉巧」卻揭示了作者孤寂的心境，蘭花雖美，卻無人欣賞，自己感嘆著這份無奈，這種「自怨蛾眉巧」的心情，透露出一種孤高的情懷。
「寶瑟泠泠千古調，朱絲弦斷知音少」描繪了彈奏寶瑟的聲音悠遠而淒冷，朱紅的絲弦斷裂，象徵著知音的缺乏，千古以來總是如此，讓人感到深深的失落。隨後的「冉冉年華吾自老」進一步表達了對時光無情流逝的無奈，年華流逝，自己也在逐漸衰老。
「水滿汀洲，何處尋芳草」描寫了汀洲上的水流漲滿，想要尋找芳草已經無從下手，這一句隱喻著尋找美好的事物和知音的難度。最後的「喚起湘累歌未了，石龍舞罷松風曉」則充滿了浪漫的神話色彩，湘累的悲歌尚未唱完，石龍的舞蹈也才剛剛結束，這一場景在松風中迎來曉光，充滿了蒼涼的美感。辛棄疾通過這首詞將內心的蒼涼情感與自然景象巧妙融合，展現了深刻的人生感慨。
7.《蝶戀花·庭院深深深幾許》
宋·歐陽修
原文：
庭院深深深幾許，
楊柳堆煙，簾幕無重數。
玉勒雕鞍游冶處，樓高不見章台路。
雨橫風狂三月暮，
門掩黃昏，無計留春住。
淚眼問花花不語，亂紅飛過秋千去。
這首詞表達了詞人對青春易逝、時光流轉的無奈。開頭的「庭院深深深幾許」營造出了一個深幽、封閉的空間感，似乎象徵著內心的孤寂與深思。「楊柳堆煙，簾幕無重數」描繪了春日庭院中楊柳依依、薄霧籠罩的景象，無數的簾幕阻隔了外界與內心世界。
「玉勒雕鞍游冶處，樓高不見章台路」暗指外面的繁華與放蕩不羈的世界，但樓高卻看不到昔日的繁華之地，表現了詞人對往事的惆悵和對當下的疏離感。「雨橫風狂三月暮，門掩黃昏，無計留春住」則點出了春天的易逝，暴風雨般的天氣和黃昏的到來象徵著時光的流逝，無法挽留春天。
最後的「淚眼問花花不語，亂紅飛過秋千去」充滿了無奈和孤獨，淚眼相望，花瓣飛舞，卻無人理解內心的感傷。詞人通過細膩的景物描寫，展現了對春天逝去的無奈和對青春流逝的感傷。
8.《蝶戀花·送春》
宋·朱淑真
原文：
樓外垂楊千萬縷。
欲系青春，少住春還去。
猶自風前飄柳絮，隨春且看歸何處。
綠滿山川聞杜宇。
便做無情，莫也愁人苦。
把酒送春春不語，黃昏卻下瀟瀟雨。
朱淑真這首《蝶戀花》以送別春天為主題，抒發了對春天離去的感傷。「樓外垂楊千萬縷」開篇，描繪了樓外垂柳如絲，仿佛想要挽留春天。「欲系青春，少住春還去」表達了詞人想要留住春天的心情，然而春天卻不肯停留，依然要離去。
「猶自風前飄柳絮，隨春且看歸何處」描寫了柳絮隨風飄動，隨著春天的腳步離去，讓人不禁感慨春天的無情。接著「綠滿山川聞杜宇」用春天繁盛的景象來襯托詞人內心的惆悵，杜宇的啼聲更增添了這份傷感。
「便做無情，莫也愁人苦」則是對春天的無情之嘆，春天似乎毫不在意人們的苦惱，任其離去。「把酒送春春不語，黃昏卻下瀟瀟雨」則將春天的無言離去形象化，黃昏時的瀟瀟細雨，更添離愁別緒，這首詞充滿了對時光流逝和青春難留的感嘆。
9.《蝶戀花·早行》
宋·周邦彥
原文：
月皎驚烏棲不定，
更漏將殘，轆轤牽金井。
喚起兩眸清炯炯。淚花落枕紅綿冷。
執手霜風吹鬢影。
去意徘徊，別語愁難聽。
樓上欄杆橫斗柄，露寒人遠雞相應。
周邦彥的這首《蝶戀花》描寫了一場依依惜別的情景。開篇的「月皎驚烏棲不定」描繪了皎潔的月光下，驚擾了棲息的烏鴉，氣氛顯得靜謐而淒涼。「更漏將殘，轆轤牽金井」點出了夜已深，時光流逝的背景，轆轤汲水的聲音傳來，令人感到時間的推移。
「喚起兩眸清炯炯，淚花落枕紅綿冷」表達了詞人淚眼婆娑，無法入睡，枕邊的紅綿已經冰冷，這種無法控制的情感令人心碎。「執手霜風吹鬢影」描繪了別離前握手相送的場景，寒風吹動鬢髮，更增添了離別的淒涼。
「去意徘徊，別語愁難聽」點出了離別時的猶豫不決，告別的話語充滿愁緒，令人不忍聽聞。「樓上欄杆橫斗柄，露寒人遠雞相應」結尾處，詞人登上高樓，看見天上的北斗星橫懸，寒露濕重，遠處的雞鳴聲應和著，整首詞充滿了對別離的無奈與傷感。
10.《蝶戀花·閱盡天涯離別苦》
近現代·王國維
原文：
閱盡天涯離別苦，
不道歸來，零落花如許。
花底相看無一語，綠窗春與天俱莫。
待把相思燈下訴，
一縷新歡，舊恨千千縷。
最是人間留不住，朱顏辭鏡花辭樹。
王國維的這首《蝶戀花》表達了對人生無常的深刻感慨。「閱盡天涯離別苦」開篇，點出了詞人對離別之苦的經歷已經遍布天涯。「不道歸來，零落花如許」寫出了詞人歸來後看到落花滿地的場景，時間已經過去，花落滿地，暗喻著人生的零落與無常。
「花底相看無一語，綠窗春與天俱莫」描繪了詞人與友人默默相對，無話可說，窗外春光與天空都黯然無聲，彷彿天地也對離別無可奈何。接下來的「待把相思燈下訴，一縷新歡，舊恨千千縷」寫出了詞人想要在燈下訴說相思，但新愁舊恨交織在一起，愁緒萬千無法排解。
最後的「最是人間留不住，朱顏辭鏡花辭樹」總結了全詞的主題，人生無法留住美好的事物，青春易逝，容顏衰老，正如花朵辭別樹木，這種對生命短暫的感嘆深刻動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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